奶馅

我还以为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马鹿】留盏灯

*很平淡的短篇,给世最甜的ml


*ooc勿上升哦



陆婷今年没回家过年,除夕夜照旧捧着咖啡低头看膝上的剧本。羽绒服搭着腿,陆婷用手摩挲几下纸杯厚实的杯壁,觉得有点冷,起身把暖气调高了几度。


放下空调遥控器时,陆婷听到窗外有烟花的声音。炸开时细长的光柱柔软地散去,再迅速地坠落。颜色不多,但也足够好看。陆婷看了几眼,接着拉上窗帘,戴好耳机放了首歌,坐到椅子上继续读剧本。


这部戏是年前接的,知名导演,戏骨阵容,她算是最没经验的那个。陆婷在SNH48的时候断断续续地拍过戏,但那些远远不够她磨炼演技。公司一门心思扑在男团上,女团能分到的资源又少又差,纵观一下全团,全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有冯薪朵还担任着安徽卫视某档综艺的制作人,会接到几个不大不小的综艺。


冯薪朵开始还跟陆婷提,说要不我跟台里说说让你也来当嘉宾。陆婷说不用,不喜欢。冯薪朵就笑,也不勉强,只半真半假地嗔她,说你这人还是这么倔。


毕业那年的除夕和前些年没什么不同,放春节假,各回各家,异地几天,微信也是聊不完的话。大概是怕爸妈听到什么,冯薪朵回家以后不发语音只打字。陆婷坐在很久没躺过的床上,忽然想听听冯薪朵的声音。她点开微信置顶,几条绿框消息还没得到回复。电话没来得及打出去,妈妈突然在外面敲门叫她。


陆婷放下手机走出去,看见沙发上那些满面热情的亲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都快从之前的斗智斗勇变得麻木了,无奈地垂下眼去,“妈,你能不能别搞这些,都跟你说了,我们不能谈恋爱的。”


后半句在嘴里反复过了几遍,说出来时妈妈也没听见,倒像是她自言自语。


陆婷应付完亲戚回去看手机,之前发出去的消息,冯薪朵都乖巧地一句一句回复了。陆婷眉间柔顺了些,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那头接起来,鼻音很重,声线温和:“喂。”


冯薪朵喂完就不说话,陆婷问她:“又感冒了?”


“嗯。”


“吃药没有?多穿点,你们那边冷。”


“吃啦。知道,你也是。”


“怎么我一不在你就病,嗯?”陆婷存心要逗她。


“……离不开你呗。”冯薪朵不嘴硬,给陆婷听她最想听的回答。她低着头,藏在长发底下的耳尖红扑扑的。


“快了,再忍忍,马上就回去了。”


陆婷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给冯薪朵听。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喜欢回家了。每年回家都逃不过一番个人问题的盘问,而“公司规定不能谈恋爱”这张万能挡箭牌,也只剩下最后一次可以用了。


陆婷的烦恼冯薪朵半点不少,她抿了抿唇,原本要说的话拐了个弯,没能出口,轻声问道:“你怎么想的?”


“嗯?”陆婷没听明白,好像这几天脑子都钝钝的。


“就……家里催的事,昨天……我爸爸让我去相亲。”


“傻呀,就说公司不让呗。”


“每年都是这个借口,你觉得还能瞒多久?”大概也是被家里催得急了,心情烦躁得不行,冯薪朵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那不然呢?要怎样?”


“没让你怎样,我挂了。”


数不清楚是第几次吵架,陆婷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望着顶灯发呆。以前吵架的原因千奇百怪,冯薪朵在洗手间时间太长,她忘记给纳豆买猫粮,烧烤是要辣还是不要辣。那些琐碎一千个一万个堆起来,都不如这一个重。


这次吵架留的后劲好像很长,回上海后冯薪朵和陆婷冷战了两天,冯薪朵就拖着箱子去外地录节目了。陆婷照旧担心冯薪朵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会发微信关心她,冯薪朵会回,只是语气不咸不淡的。


那次吵架像是一根隐秘的导火索,细想起来,没有彻彻底底地和好。二期生正式毕业是在春夏之交,冯薪朵又跟陆婷说起跟家里讲的事。


她们从来不曾吵到这么凶,冯薪朵没有主动道歉,陆婷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冯薪朵哭就束手无策地凑上来哄,而是在冯薪朵说出“那就算了”的时候,静默一阵终于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公司规定的从生活中心搬走的期限是两周,陆婷过了两天就搬走了。冯薪朵出外务回来,把箱子靠到门边,坐上大床时终于发觉到异样,陆婷的东西全都没了。两个人的东西陆婷都留给了她,比如死贵的床垫,纳豆也在猫爬架上玩得高兴。冯薪朵站起身在房间里绕了半圈,忽然抬腿狠狠踢在桌脚,蹲下身哭了很久。


不就是分手嘛,生活还是要过的。


冯薪朵扯着李艺彤和黄婷婷喝酒的时候拍着桌子大声嚷嚷,陆婷算什么,老娘这辈子都不会为情所困。黄婷婷慌忙扶住歪歪倒倒的人,让李艺彤打给陆婷。电话响了几遍也是无人应答,重复着一句潦草冰冷的对方不在服务区。


陆婷接了部戏,古装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荒山野岭,条件很差,连上厕所都是在树林子里。手机长久地没有信号,换在从前陆婷会慌,慌她联系不到冯薪朵,也收不到冯薪朵的简讯,现在无服务反倒让她清静。好像之前觉得无法割舍的人,真的到了那一天,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该吃饭还是吃饭,该睡觉还是睡觉,就算偶尔看到她爱吃的菜会出神,睡前听不到软绵的晚安,也还是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二期生毕业的消息受了外界不少关注,后来李艺彤去了新公司,黄婷婷开了工作室,冯薪朵照旧做综艺,而陆婷意外地得到了一位知名导演的赏识,简而言之就是有戏拍了。


毕业后的第一年,陆婷一直辗转各地,忙起来时三天两头不睡觉。她精神高度紧张,就连沾到枕头,脑子里也是剧本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和各色的便签纸,总会在半夜醒过来,然后睁眼到天明。陆婷想起很早之前自己失眠,冯薪朵总会在睡前给她找褪黑素看着她吃,平常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人,偏偏记得这些。陆婷坐起身,低垂着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凉得喉咙都有了刺痛感。



黄婷婷和易嘉爱办了个N队聚会的局,在嘉兴路附近。陆婷本来以为自己没空,黄婷婷打电话给她时也只含糊地说了声到时候再看。李艺彤和一众队员不依,在电话那头嗷嗷直叫,说陆婷你必须来。


聚会那天陆婷在上海拍戏,收工后拿回手机,屏幕从上往下滑,一水儿的未接来电。陆婷想了想,还是打车去了嘉兴路。


李艺彤在门口等她,陆婷一踏进门就看见背对着这边和人说话的冯薪朵,她一把揪住李艺彤的耳朵,故作凶狠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叫我来了。


黄婷婷两三步蹿过来护着,陆婷撒了手,看着给李艺彤揉耳朵的黄婷婷,颇有点感慨。之前粉丝总说SNH有两大不可能的事情,一是卡黄和好二是马鹿分手,现在倒是都成为现实了。


一队人勉强算是聚齐,分了两桌,陆婷和冯薪朵没坐一起。之前冯薪朵和陆婷分手的事只有李艺彤和黄婷婷这几个玩得好的知道,现在倒是都知道了。陆婷咬着筷子尖心情复杂,倒是冯薪朵一脸坦然地和旁边的人插科打诨,好像真的半点都不在乎了。


吃完饭陆婷站在门口等车,这个时间点和这个路段,打车都是随缘的事。她看李艺彤和黄婷婷往这边走过来,半开玩笑道:“怎么办啊,晚上没地方去了。”


黄婷婷眨了眨眼,“那大哥,要么你来……”


李艺彤突然朝着陆婷身后笑,捂住黄婷婷的嘴就把人给拖走了。陆婷转过头,看见双手提着包的冯薪朵。


“我就住附近,你可以来将就一晚上。”冯薪朵说。


冯薪朵该算作自己的什么,前女友吧。去前女友家里蹭住,想想有点莫名其妙。可这晚上打不到车,明天一早就要往采访现场赶,去冯薪朵那里住一晚是最好的选择了。陆婷看着冯薪朵,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这样的话她觉得矫情,到底没开口。


冯薪朵家离嘉兴路不远,小区环境也好,两室一厅。陆婷心里觉得还行,至少她担心过的冯薪朵照顾不好自己之类的事是未曾发生了。冯薪朵带她进屋,拎了双崭新的拖鞋给她:“坐,喝可乐还是橙汁。”


“可乐吧。”


“这两样都没有,只有水。”


冯薪朵露出个顽皮的笑,总算有了点曾经在一起时的模样。


陆婷坐在沙发上,看着冯薪朵走向厨房的吧台。她瘦得脱形,一双玲珑的腿骨从短裤的裤腿挣出来,纤细得几乎有点可怜。冯薪朵给陆婷倒好水,走过来时对着一个角落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有猫叫回应她。陆婷一愣,纳豆从窝里钻了出来。


“纳豆你不是想你妈了吗,她来了。”


冯薪朵语气很自然,她弯腰把玻璃杯放在陆婷面前,又蹲下去,张开手臂让纳豆跑过来。


“纳豆想你。”冯薪朵轻描淡写道,“你抱一抱吧,它好久没见你了。”


“嗯。”陆婷把纳豆揽进怀里。


纳豆比上次见时胖了不少,大概半点没被亏待,冯薪朵却是瘦了很多。


“我家就一张床,另外那间是我放画稿和书的,没床。”冯薪朵指了指其中一间屋。


“没事,我睡沙发就行。”陆婷抱着纳豆,轻声回答。


冯薪朵看了陆婷一眼,点了点头:“好,随便你。”


冯薪朵给陆婷找了睡衣,两个人一前一后洗完澡,互相说了晚安。冯薪朵进屋关上门,低着头在门板上踹了两脚,蹬了拖鞋扑上床,紧紧蒙住脑袋。


外面没了声响,陆婷大概也睡下了,冯薪朵安静了一阵,掀开被子下床,又把门打开,压在门框上虚掩着。


冯薪朵家的沙发很软和,可也没能治好陆婷的失眠。陆婷躺了半晌爬起来,走到冯薪朵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


她走到冯薪朵床边,蹲下身子看着冯薪朵。冯薪朵睡熟了,好看的唇瓣微抿着,很苍白,像一圈风干的奶渍。陆婷盯着她,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把掌心贴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几下。


第二天陆婷起来得很早,她出门的时候冯薪朵还没醒,提着早餐回去时,冯薪朵就打着哈欠给纳豆倒猫粮了。见陆婷放了早餐要走,冯薪朵慌忙说了声你等等,推开那个她当成储物间的卧室的门,抱了个箱子出来。


“你之前放在320的东西。”冯薪朵垂眸,没有看陆婷。


陆婷一时间竟然有些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东西留在320,她看过去,箱子关着,答案无迹可寻。冯薪朵抱着箱子,两条细瘦的胳膊圈到一起,原本没那么大的纸箱看起来很沉,仿佛压着这些年来的全部重量。


“我得回剧组,”陆婷随口编了个谎,“下次再来拿吧。”


陆婷关了门,冯薪朵还抱着箱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下次?”她低头看了一眼箱子,又回身看了一眼埋着脑袋吃猫粮的纳豆,眼神有些空。


“……哪里还有下次。”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心,银色的小钥匙掉到地上,一声轻巧的脆响。



分手以后她们没有拉黑微信,连朋友圈都没屏蔽,只是冯薪朵把朋友圈设成了三天可见,刚分手那段时间陆婷还会天天点进去看看,后来忙起来也不怎么在意了。


陆婷靠着车窗,久违地点开了那个备注已经变成冯薪朵的联系人。冯薪朵的朋友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全部可见了,只是再也找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晒瞎队友的恩爱图,陆婷生日时半强迫她写的长文,偷拍的陆婷,全都没有了。



陆婷握着手机望着冯薪朵的头像,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前面的司机无意间望向后视镜,被吓了一跳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陆,小陆你没事儿吧。”


“啊?”


陆婷把手伸向自己的脸,摸到满手湿漉漉的眼泪。



陆婷跟着剧组回上海那天,冯薪朵发了条朋友圈,大意是生病难受,陆婷看见时离发送时间只过了几分钟,有以前认识的朋友在评论里笑她,冯薪朵也跟着插科打诨。


陆婷发了条消息给冯薪朵:“你在哪呢?”


“在家啊。”冯薪朵回的语音。


“那你在家呆着,别乱跑。”


陆婷匆忙跟助理打了声招呼,换外套准备去找冯薪朵。她想了想又给冯薪朵发了条消息,“我马上过你这边来。”


陆婷打了车到冯薪朵小区门口,路灯刚刚亮起来。她掏出手机,才看见自己第二条消息旁有个红色的感叹号,冯薪朵没回信息,多半是把她当成了神经病。陆婷有些生无可恋地重新发了一遍:“我到你家楼下了。”


这条消息发得很快,她仰起头,看向冯薪朵那栋楼。冯薪朵住的那一层忽然有盏灯亮了起来,陆婷赶紧看向手机。


“好,上来吧。”冯薪朵说。


冯薪朵头上贴了张退烧贴,坐在厨房的吧台上画画,数位板连着电脑。陆婷想过去把人拎起来塞被子里,到底忍住了:“你生病了不好好躺着,还画画呢?”


“明天要交稿,不画不行。”


看陆婷脸色不大好,冯薪朵左手捏了下衣角,又讨好似地小声说:“快画完了。”


“是工作吗?”


“嗯,算是兼职,给杂志画条漫,赚得还不少,我也喜欢。”


“吃药了么?”


“吃了。”


陆婷没话说了,脱了大衣,挽起毛衣的袖子。冯薪朵家的冰箱里有新鲜的蔬菜,她挑了两捆撕开胶条,打算煮锅蔬菜粥。冯薪朵偶尔会打字,她敲键盘的声音很轻,好像唯恐惊扰了陆婷。陆婷低头切菜,一分心切到了指节,菜刀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


冯薪朵跳下椅子冲过来,袖子不小心碰到数位板,连着整台电脑都掉下来,屏幕瞬间熄了火。冯薪朵没分给自己功亏一篑的画半点眼神,只顾伸手拉着陆婷的手指,眼睛盯着冒血的小口,说话也带了哭腔:“怎么搞的,疼不疼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创口贴。”


伤口其实很小,可听冯薪朵的语气,陆婷像是切了自己的动脉。冯薪朵匆忙跨过自己粉身碎骨的电脑,蹲在柜子旁帮陆婷找创口贴。


她还是丢三落四,记不清东西放在哪,陆婷伤口快凝血了才把创口贴从柜子底层翻出来。冯薪朵一把扯过陆婷,先用纸巾擦掉流下来的血,然后再用创口贴妥帖地包住那道口子,垂着眼睛埋怨她:“是不是瞎啊,这都能切到手。”


“嗯。”陆婷还在笑。


冯薪朵抬头准备骂她,陆婷伸出另一只手替冯薪朵擦了眼泪。


“瞎了才好接你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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